特写｜赫克曼与婷婷的故事

“能亲亲你的小熊吗？”

赫克曼教授手拿小熊，作出亲吻的姿势，雪白的眉毛夸张地上下抖动。

婷婷的姐姐看着这位“老爷爷”逗趣的表情笑了起来，但旁边的婷婷却一言不发。

这一天是2023年8月23日，竭力与婷婷沟通的白发“老爷爷”，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芝加哥大学教授詹姆斯·赫克曼（James Heckman）。

作为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儿童发展研究院的高级顾问，赫克曼教授坚持在此次探访毕节儿童发展试验区的行程中加上对婷婷的回访。

婷婷之所以被一位外国教授如此惦念，缘于一张旧照片。

那是在2016年，贵州省毕节市七星关区大银镇开展“慧育中国：山村入户早教计划”的第二年。拍摄这张照片的，是婷婷的家访督导员吴芬。

照片中，婷婷和奶奶、家访员坐在一起。家访员满脸笑容带着婷婷指读画片上的图案，而婷婷的表情是木然、迷茫的。

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婷婷背后是发黄的土墙和破损的家具，在她和奶奶、家访员的面前是一口大锅——婷婷的许多次家访，都是在自家厨房的灶台上完成的。

吴芬第一次见到婷婷，只觉得这个孩子“灰扑扑的”：

因为长年“放养”，婷婷留着像男孩一样的短发，棉袄的袖子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灰黄色的发丝一缕缕纠缠并支楞着，总是躲在奶奶身后，一言不发。

吴芬逐渐了解到，婷婷的父亲和叔叔是聋哑人，妈妈因病生活不能自理，爷爷奶奶年迈、腿脚不好且忙于生计，因此婷婷从小就极度缺乏和家人的交流。

好在婷婷并没有认知障碍，随着每周一次的家访持续进行，小姑娘有了让人惊喜的改变。她的手脑协调能力越来越好，开始学会小声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婷婷拿到“慧育中国”项目结业证书

2019年12月，已满3岁的婷婷从“慧育中国”项目“毕业”了。

两年多的陪伴和成长，婷婷学会了认识简单的物品、形状、颜色，语言、表达能力、理解能力都得到了提高。结业时接受的丹佛测试结果也从“异常”变为了“正常”。

与自身变化同时发生的还有生活的改变。

在当地移民搬迁政策的支持下，婷婷一家搬入了市区的移民安置点，婷婷和姐姐进入了社区幼儿园，一家人的生活正一步一步改善。

如今的婷婷，虽然见到陌生人时仍然害羞，但与人沟通时已经不再那么畏惧。

看着婷婷低头思索的样子，赫克曼教授改变策略。

他拿着姐姐的玩偶熊去亲了亲婷婷的熊，并对婷婷说：

“现在姐姐的小熊已经亲了你的小熊，你的熊是不是也可以去亲一下姐姐的小熊呢？”

这时，婷婷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抱起自己的玩偶熊去亲了亲姐姐的熊。赫克曼教授接着问：

“现在你能不能亲亲你的小熊呢？如果你喜欢它的话。”

婷婷点点头，亲了亲自己的玩偶熊。

赫克曼教授笑了：“希望这个熊能够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们俩互相照顾。”

临走前，赫克曼教授提出让婷婷和玩偶熊握手，婷婷完成后，赫克曼问：

“那我能和你握握手吗？”

婷婷看看这位笑容可掬的白发爷爷，也笑着伸出了手。

通过与玩偶熊的互动，赫克曼教授顺利打开了婷婷的心门，看到了婷婷社会性的良好发展。

赫克曼教授和“慧育中国”的项目人员一起见证了婷婷生命中的奇妙转折——曾经那个躲在奶奶身后的孩子已经成长为此时这个可以与客人大方互动的小学生，脸上明亮的笑容展现着她的成长与蜕变。